夢遊號

張秀卿那首台語歌「車站」，很多人都會在KTV點來唱。小時候看電影裡的火車送行畫面，要遠行的人大包小包地上車了，月台上送行的人總還有千叮萬囑說不完。火車開了，車裡的人還要探頭出來望，送行的人這時還依依不捨，保重保重歐，西出陽關無故人哪......等到手快揮斷了，火車載著人已經遠遠看不見臉了，這才含淚回去。

悲歡離合總在這小小的一隅上演。 

很久很久沒看過這樣的送行了。

搭無聊的TGV往西班牙的路上，我在波爾多車站看見久違的月台送行一幕。 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來送一位老太太，火車沒開動之前，他們趴在窗邊以嘴型對話，窗外的夫妻說話的聲音完全聽不見。即使完全不懂法語，我也知道他們相互提醒著對方要保重等等注意事項，很多時候，身體與表情會比言語傳達更多訊息。

火車開了，年輕夫妻一面揮手一面跟著火車跑，一開始是慢慢地跑，後來隨車速愈跑愈快。他們還是在說話，這次我知道他們說的是「再見再見」。車裡的老婦人也站起來揮手，不斷的飛吻。我也跟著説「再見再見」，這排車廂裡的人都跟著在說「再見再見」，使勁揮著手道別。好用力的送行啊。

突然地我的眼眶就濕了。

帶著在路上看的書是米蘭‧昆德拉《無知》，寫鄉愁與回歸的故事。書中有這麼一句話令我印象深刻。「如果一個人連告別都搞砸，對於重逢就不能抱著太多期待。」看著這一幕用力揮別的場景，我很迷惘，不知道一個月後回到家會是什麼樣的重逢等待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