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邊界這個詞兒。

 

 

好像是在一條線上,兩邊都是,也兩邊都不是的感覺。伊倫(Irun)正是這樣一個位在法國與西班牙北部邊界上的小鎮,鎮上的人兩種語言都會說一點,就像我們的鄉下眷村,客家話、山東腔、閩南語交雜出現,自然而然地不用什麼政治詮釋。

 TGV這個班次在伊倫靠了站,車上一個老爺爺提醒我終點到了,起先說法文,後來用西班牙文說,他真熱心!我很快地把我的大背包從架上拉下,跳下車。在巴士車站補充了我今天的第二包洋芋片,旅行之後,我已習慣了吃我並不愛吃的東西來果腹,選擇伊倫作為西班牙的入口,是因為它距離畢爾包(Bilbao)非常近,只要約莫兩個多小時的車程。




法‧西邊境上的小鎮   我的TGV終點站

我的TGV終點站:伊倫(Irun)


Irun小鎮街景
 伊倫的街景

 

畢爾包是個產鐵礦的小城市,這是我在地理課本上對它的唯一印象,而後來令它揚名世界的其實是 古更漢美術館(Guggenheim)

 

 大學時代的友人Dona住在畢爾包,選定雕塑為主修科目的Dona,非常早就下定決心來到西班牙,在從南到北走透透找學校以後,和這裡的大學美術系主任談好唸完博士班的課程,於是幾年前在這裡落腳。在巴黎和I說再見之後,我將要去見我久違的Dona,我的西班牙小牛(1)

 

 巴士在丘陵之間穿梭,司機先生送我一罐汽水當成零食,也不知道為什麼過了一座山以後所遇見的人們,似乎就多了一點隨和可愛。到了畢爾包巴士站,先給Dona打了電話請她來接我,然後我去買了三張電話卡,在這裡打電話給在台灣的男友T 

 


 

 我會自己一個人來到歐洲,除了想要實現一個人旅行的夢之外,和T也有很大關係。 

 

T交往了三年半,並不是一直很順利的,我們有大半時間處在他和前女友糾纏不清的三角關係之中,也有很多令我痛苦不已的,說不清的理由,一般人看了都搖頭會勸妳快點分手,我卻像著了魔似的無法放開他。當然也會有快樂的時候,為愛情受折磨的人,只要偶爾從乾旱沙漠裡找到一點綠洲和清涼泉水,就會誤以為自己已到達應許之地,從今而後將永遠可以抓牢這些幸福快樂。 



第二年的時候,我們開始傻瓜似地談起未來的人生計畫,我心裡想著一定要嫁給他,就算每一次吵架都是那種悽慘地喝個嘔吐爛醉到讓朋友收留的地步,我也未曾放棄這樣想,沒理由這樣投注全部心思維持的愛情會失敗,不可能,那時這樣想的我真是個執著的傻孩子。到了第三年,吵架次數變得非常頻繁,和好兩三天就會故態復萌,不是他的沒耐性讓我失控,就是我的失控讓他更不耐煩,(後來根據心理醫生的説法,在那時我就已經開始生病了)我必須用盡最大力氣來維持這個夢。 

 

 

 

 T第一千次對我說,我們先分開一陣子好了,過一個月之後再看看以後要不要在一起。我便下了決定要在這個時候去旅行。小黨認為這不是明智之舉,他勸我要有一個明確的結果以後再去,對我來說,旅行才會真有調劑的功效。但我心裡根本不認為他會真的離開我啊,我只是沒有辦法留在一個他早已將衣物行李搬走的房間裡過完一個月,我得離開這個現場,幻想著在某個很遠的地方必定裝載著我們未來的夢。那我就先出發去找吧,等我回來,再告訴他,哪裡哪裡有很漂亮的房子和街道,有他想看的海,有我喜歡的花草。 早已經跑出我生涯規劃之外很遠的工作就辭了吧,身上僅剩的數十萬元是工作這麼多年以後勉強存下的錢,貪玩的蟋蟀連明天在哪兒都不知道,買了機票就出發。 

 

 「要等我回來歐。」 


請等我,拜託請等一等我,在異鄉街頭等車等船等飛機時我總默默祈禱著。  

 


 

 距離畢爾包六個小時時差以外的地方,家人知道我平安抵達西班牙,T只在電話裡簡單交代要小心安全什麼的,隔了十天沒有聽見我的聲音,他卻顯得很平靜。但是,過不久就要見到Dona的興奮讓我不太在乎了。 

  

1Dona,是一首民歌「Dona, Dona」當中,小牛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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