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


在畢爾包盤桓了幾日,本來計畫要先去馬德里或者巴塞隆納,但因Dona介紹了便宜的機票,便更改行程先到塞維亞,我們從畢爾包搭國內線飛機往南飛。


Dona堅持要吃完早餐才動身,為了吃那兩顆Magdalena配咖啡,搞得出門時氣喘吁吁。更糟的是我忘記帶相機充電座,又跑回Dona家,就醬子一個早上大爆走。


畢爾包的機場,是除了古更漢美術館之外,另一個不可錯過的建築作品。這是西班牙裔的建築師Santiago Calatrava的作品,純白色的小機場,坐落在畢爾包市郊,外觀看來乾淨、簡潔而有力,進入機場之後,你會發現它的內部空間比外部看起來大得多,全是Calatrava拿手的流線之功。機場與古更漢,似乎都象徵了畢爾包人試圖要在過往灰撲撲的鋼鐵城市裡,豎立起意象迥異的潔白城堡。小機場雖不寬闊堂皇、張牙舞爪,卻透露出堅毅挺拔,非常巴斯克的氣質。

【去見塞維亞男】


塞維亞,是安達魯西亞的首府,也是費加洛婚禮、劍俠唐璜,和蕩婦卡門的故事場景。


旅遊書上都寫著,若你想要感受「想像中」的西班牙,就必得造訪安達魯西亞,那裡是鬥牛的故鄉,是三毛的浪跡天涯裡長滿了「夢中的橄欖樹」的遠方,可以看哀艷而火熱的佛朗明哥,觸摸遠在中世紀前摩爾人留下的回教精緻文化……那裡就是我要去的西班牙,這再肯定也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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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a在猶豫許久之後決定與我同行,令我既開心又放心。一方面,我的旅行到現在為止,除了在TGV上頭的五個小時,都還不算真正一個人過,獨自去安達魯西亞還是會有一點心情上的壓力;另外,我也私心希望Dona的流利西語和多次造訪的經驗,能夠帶領我看到更多旅遊書以外的精采。事實證明一點都不錯,經過安達魯西亞的十餘日旅行,給我們彼此都帶來磨練,也更堅強,我更是在Dona的陪伴下才拍到一些「有造型過」的個人照,算是這一趟旅行之中稍微有美麗到的短短時光。


至於Dona為何要去塞維亞,這是有原因的。


原因來自一個男人,他的名字叫做Fernando(費南多),但在我們姊妹淘之間,他的代號卻遠比名字來得響亮,我們都叫他「塞維亞男」,因為他來自塞維亞(Sevila)。他從南方來,去了北邊的畢爾包讀書,是Dona在藝術學院裡的學弟。據Dona所言,在見到他不久之後她就愛上這個男人,可能是開頭的相遇帶著許多的浪漫美好,以至於Dona忽略了塞維亞男其實忽冷忽熱的態度。這男人清楚也擅長操弄的幽默感,與若有似無的曖昧把戲,可以讓一個女生(也可能不只一個)暈頭轉向。


身邊的朋友,多多少少都聽過Dona如何為愛做些瘋狂事,學校不上課的時候,她會寫信給他,寫精巧的詩句,畫圖,用上與創作同樣多的心思,甚至更多,在愛情的版圖上,Fernando是唯一的座標。「他是我全部的西班牙」,她這麼說,眼中閃著光芒。


這樣的男人,通常他免不了長得好看,免不了有點才華,或還幸運地出生優渥;而後他長大,會因為周圍環境太空虛而不滿,會因為性格太善感而迷失,或受傷,然後就避免不了地耽溺下去,喝多了酒,或吃多了藥。Dona雖非初嚐戀愛滋味的小女孩,卻反倒陷入了想要理解他(或拯救他)而跟著淪陷其中的困境。


塞維亞男有一次嗑藥出了事被送到醫院去,因而開始了他長達一年半載的身心治療,那時的他幾乎連基本的行為能力都產生障礙,藥物的作用下,他講話變得很遲緩,像個智障兒,甚至還胖得不太像樣了,完全喪失昔日風采。這時他的身旁只剩Dona還不離不棄,一個處女座女孩認真起來要照料人的時候是無微不至的,她陪他去醫院檢查,做各種治療,陪他回塞維亞的老家,和他媽媽聊天,看展覽,或只是坐在公園發呆。他們看起來真正地像是在交往的樣子了,甚至連他的家人都依賴起Dona,塞維亞男緩慢地比劃出有兩人未來的圖案,他緩慢的話語裡說,Dona,我愛妳。


隨著療程到了尾聲,塞維亞男也慢慢健康起來,然後就如我們所猜測的,我們總會這麼猜,或許出於對人性的不信任,或愛情總是曲折的特性所致—我們猜他會康復,像原來那樣強壯,甚至連個性也可能變回原來那個風流的混蛋。不幸地,我們猜對了,不過他不是鄭重提出分手,乾脆地走掉。這次他背起了包包,說想離開這個地方,他往英國去了,說是要去學英文。


塞維亞男去了英國之後,並沒有和Dona斷了聯繫,儘管她心中同樣有著不好的預感,但是誰也沒有先開口說什麼,就好像開始的時候若沒清楚說過要在一起,結尾也就跟著不太清晰。Dona甚至去過英國找他,兩人還和我們留英的大學同學一起吃飯、到處去玩,可是她心裡隱約是不安的。


有一天,Dona收到了塞維亞男的信,如以往絮叨些不冷不熱的平常事,卻在信中寫了一句「I have a bedmate here」,她揉揉眼睛,獃住了。


這什麼意思呢?”bedmate”這字眼意味深長。


他搞上什麼女人了嗎?他是開玩笑的嗎?他只是玩玩而已,還是想用一種輕鬆的方式說「我有新女友了」呢?雖然嘴上說並不在意,但心裡認定自己還是跟他維持著某種「關係」的Dona,立時陷入迷惑與煩躁之中。的確她不認為他會乖,天氣冷吧,孤單吧,偶爾和其他女人睡個覺倒也無可厚非……她為他找尋百樣藉口,就是不去想最可能的那一個。不過那封信上的字句仍煩擾地她不得安眠,幾週以來,她想從msn或其他管道問出確定的答案卻徒勞無功,Fernando閃爍其詞,後來乾脆不回留言。


就在我抵達畢爾包的兩天前,Dona收到塞維亞男的畫展邀請函,他要把近兩年的作品送回家鄉塞維亞去開個小展覽,她陷入猶豫之中。理智告訴她再也不用理那個王八蛋,就當他已忘了往日恩情另結新歡,只是顧忌什麼而不願說破;但另一方面,她心裡仍存在一個細微聲音慫恿她去看看,去啊,去看看也無妨是不是?反正,一定得聽到他親口說才算數,才能確定他是不是真的變了心啊。

 

 

【前情提要】

 

【2004‧夏】西班牙Bilbao - 我總是還有

【2004‧夏】西班牙Bilbao - Ello的廚房

【2004‧夏】西班牙Bilbao - 這是一個港口

【2004‧夏】西班牙Irun - 邊界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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